余华是一位弃医从文的人。</FONT>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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face=仿宋_GB2312>余华,浙江海盐人,1960年出生于杭州,做过牙医,进过文化馆,现寓居北京,著名作家。1984年开始发表小说,是中国先锋派小说的代表人物。著有短篇小说集《十八岁出门远行》、《世事如烟》和长篇小说《活着》、《许三观卖血记》等。他的作品被译为英文、法文、德文、日文等,在十多个国家出版,并进入美国最具影响力的出版社兰登书屋。 </FONT> ———作者/洪治纲 摘自《名人传记》</P>
<P> <FONT color=#000080> <STRONG>“大字报”激发文学兴趣</STRONG></FONT>
<P> 1960年4月3日,余华出生在浙江杭州。
<P> 1972年,12岁的他按部就班地进入当地的海盐中学读书。尽管此时已进入“文革”后期,但在江南小城海盐,火热的“革命生活”不仅没有丝毫消退,反而随着“斗争的不断深入”,批判和揭发的范围越来越大。
<P> 就在余华初尝了阅读的乐趣,而又渐渐地发现没有多少书可读的时候,他开始慢慢地留意起这些大字报来。不久他便发现,这是一片独特的风景,其精彩程度一点也不亚于当时他所读到的小说,因为其中很多的“被揭发者”都是他所熟悉的人。而更重要的是,那些“揭发内容”都是他闻所未闻的,甚至是完全超出一般人的想象能力的。为此,余华迷恋上了大字报,每天放学回家,他都要在那些大字报前消磨一个多小时。这种癫狂时代的文化征象,虽然也让余华觉得多少有些不可思议,但它又充分吊起了一颗少年的好奇之心。
<P> 除了那些五花八门的内容足以引起人们的好奇心外,在大字报的行文风格上,也是千奇百怪,各显其妙。余华后来说,“在大字报的时代,人的想象力被最大限度地发掘了出来,文学的一切手段都得到了发挥,什么虚构、夸张、比喻、讽刺……应有尽有。这是我最早接触到的文学,在大街上,在越贴越厚的大字报前,我开始喜欢文学了。”</P>
<P> <STRONG><FONT color=#000080>牙医生涯“没有风景”</FONT></STRONG>
<P> 1987年3月,经过父母的努力,余华进入了海盐县武原镇卫生院,成为一名牙医。对于一生都崇尚“靠技术吃饭”的父亲华自治来说,儿子的这份职业无疑相当不错。它至少可以让余华远离政治的是是非非,拥有一份体面的工作,然后娶妻生子,过上平稳安定的日子。
<P> 但是,余华并未领会这一人生要旨。当他第一次踏进武原镇卫生院,他甚至对牙医角色还一无所知。带着必要的谦虚和初来乍到的好奇,余华跟着一位姓沈的老医师学艺。经过三番五次的演练,沈师傅让余华独自上阵了。心惊胆战的余华初次上阵时,却不知道对付这颗病牙究竟应该选择哪一把钳子。经过师傅的指点,他终于拔下了那颗不堪一击的病牙,但是,接下来的问题又让余华一筹莫展———病牙的牙根还牢牢地“躺”在病人的牙床里。
<P> 对于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,余华兢兢业业。每天7时准时上班,但是,在空闲之余,一想到自己的一生就是整天面对人们的口腔,与各种残缺不全的牙齿斗智斗勇,余华感到十分落寞。他曾对别人说:“我实在不喜欢牙医工作,每天8小时的工作,一辈子要去看别人的口腔,这是世界上最没有风景的地方。”
<P> 事实上,余华之所以不满意牙医的职业,还因为另外一种巨大的诱惑不停地向他招手———对面文化馆里那群创作员。当时,余华所在的卫生院处于海盐县最为繁华的一条大街上。没有病人时,余华一边和沈师傅抽烟聊天,一边欣赏窗外的街景和人流,时间一长,他发现每天都能看到几个熟悉的人逛来逛去。他们显然都是文化馆的人员。有一次,他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他们其中的一位:“你们怎么不用上班,可以随便在大街上闲逛?”结果,创作员很认真地告诉他,他们逛街就是上班,就是寻找创作灵感。
<P> 这个回答让余华目瞪口呆,同时也使他从此对文化馆羡慕得一塌糊涂。
<P> 正是在这种羡慕情绪的强烈驱动下,余华开始不断打探进入文化馆的途径,最后他发现只有三条路可走:一是会作曲;二是会绘画;三是会写作。经过再三的权衡,余华发现,只有写作还算是自己的一项爱好。于是,他决定通过写作来改变自己的牙医命运了。</P>
<P> <STRONG><FONT color=#000080>川端康成的熏陶</FONT></STRONG></P>
<P> 1979年,20岁的余华被安排到浙江宁波的一家医院进修口腔科。
<P> 在这次长达一年的进修时间里,余华念念不忘的,还是阅读和写作。学习之余,余华很少出门,基本都是呆在宿舍里阅读“伤痕文学”,也阅读一些刚刚出版的国外小说,或者模仿着进行一些小说写作的尝试。期间,余华先后接触了两个颇有意思的作品:一是汪曾祺的《受戒》;一是川端康成的《伊豆的舞女》。
<P> 让余华更为痴迷的,还是川端康成。从《伊豆的舞女》开始,川端康成差不多成为余华写作初期最为崇拜的对象。那个时期,中国的文坛上正是“伤痕文学”铺天盖地,所有的小说都在揭示苦难,所有的作家都在强烈地倾诉,而在余华看来,川端康成虽然也有苦难,却少了那种直露的倾诉意味,而呈现出一种温暖的审美情韵。经过反复细致的阅读和比较,余华发现,川端康成的最大魅力在于他对细部的描述。
<P> 在宁波进修期间,余华碰上了一个让他惊悸不已的事件。有一次,医院里有个病人,下腭骨需要移植,里面有癌变,要将另外一个人的下腭骨装进去。在小学里一个油漆斑驳的乒乓球台上,放着一具尸体。这时,从上海来的,从杭州来的,每位医生都手提工具,兴致勃勃地瓜分那具尸体上“属于”自己的器官。“那帮人谈笑风生。我回去后却三个月不想吃肉,很难受。这就是现实。”余华将这个在常人眼里近乎残忍的场景,后来变成了他的小说《现实一种》里的一个细节。这显然是受惠于川端康成对细节的精巧处理,它使余华学会了从容而游刃有余地描述一种具象化的场景。
<P> 一年的进修完成后,余华再度回到了武原镇卫生院。不过,对于拔牙的工作,他已经心不在焉了。他每天吃完晚饭,便一头扎进自己的小房子里,开始“让屁股与椅子建立友谊”。
<P> 经过一番狂热的努力,一篇一万多字的小说终于出笼了。当他兴冲冲地拿着它来到县文化馆,请那里的老师指点时,老师看完后,第一句话就是:“你的错别字太多了!”不过,他又说了一句让余华多少有些安慰的话:“这没办法,因为你没写过那么长的文章啊!”就这样,余华的这篇小说好不容易来到这个世界,就迅速地“夭折”了。然而,一想到往后的日子还是拔牙,余华又信心百倍地努力写作。
<P> 1982年,余华将自己认为相当成熟的一篇小说寄给了杭州市文联的《西湖》月刊,结果很快就接到了采用通知。这便是出现在《西湖》1983年第一期头条上的《第一宿舍》。</P>
<P> <STRONG><FONT color=#000080>改变命运的《星星》</FONT></STRONG>
<P> 1983年11月的某个下午,一个来自北京的电话,终于开启了改变余华命运的大门。
<P> 这是当时《北京文学》的编委周雁如女士打来的电话。她从早上上班开始挂长途,直至下午下班时才找到了余华。周雁如告诉余华,他寄来的三部短篇小说都看了,而且都准备刊用,但其中的《星星》需要进行一些修改,并让余华马上动身前往北京。接着,周雁如详细地告诉了《北京文学》的具体位置和公交车路线,还反复强调,所有的差旅费和伙食费都将由《北京文学》承担,改稿期间还有出差补贴,这让当时每月只有30多元工资的余华大为放心。
<P> 放下电话,余华的内心一阵狂喜。当晚,他就找到一位同事,让他代自己向单位请假。第二天一早,余华便跳上了开往上海的汽车,再由上海坐火车来到了北京。在《北京文学》编辑王洁和编委周雁如的精心安排下,余华用了三天的时间便改好了《星星》。
<P> 临走前,王洁帮他结好了所有的费用,甚至连游玩的费用也成了“出差补贴”,同时还细心地为他准备了一份改稿证明———当余华返回小城海盐县时,事实证明,这份证明太重要了。它
<P> 不仅帮助余华解除了在卫生院因怠工引起的所有麻烦,还让小城里的文学界发生了一次规模不小的震动———在那个一篇小说往往就可以改变一个作者命运的年代,余华冲进了《北京文学》,成为海盐县历史上第一位去北京改稿的人,这当然是件非同小可的事。
<P> 1984年1月,《星星》如期刊发在《北京文学》第一期头条。这是一篇带着鲜明唯美气质的成长小说,颇有些汪曾祺《受戒》的神韵,又透示出川端康成的凄婉之美。严格地说,这是一篇情节相对简单、思想内涵也非常有限的小说,但它在叙述上却简约精致,显示了余华较好的艺术感觉以及对叙述准确性的把握。尽管这篇小说在当时的文坛并没有引起多少反响,但它却获得了《北京文学》该年度的优秀作品奖。
<P> 正是由于这一特殊的文化现实,余华赴北京的改稿事件,立即引起了海盐县委宣传部、县文化馆等部门的高度关注。有关领导在了解了余华的意愿之后,旋即着手办理将余华调往县文化馆的事宜。由于一路绿灯,几乎在一周内,余华就调到了海盐县文化馆。
<P> 为了充分地感受文化馆里美好的自由生活,余华第一天上班时,就故意迟到了整整3个小时。当他在上午10时才慢悠悠地迈进办公室时,原以为会引起同事们一点小小的惊讶,结果谁都没有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,仿佛他正应该在这个时间去上班。“我当时的感觉真是十分美好,我觉得自己是在天堂里找到了一份工作。”</P>
<P align=center><FONT color=#0000ff size=2><IMG alt="" hspace=0 src="../../../../img/2005-04/30/xin_340402301116605431631.jpg" align=baseline border=0><BR>余华近照</FONT></P>
<P> <STRONG><FONT color=#000080>酝酿30万字的新长篇</FONT></STRONG>
<P> 进入20世纪90年代后,余华的创作真正进入了成熟期。1991年,他的长篇小说《在细雨中呼喊》问世,紧接着,他又创作了长篇小说《活着》和《许三观卖血记》,好评如潮。
<P> 1998年,《活着》荣获意大利格林扎纳·卡佛文学奖最高奖。2002年,《活着》获第三届世界华文“冰心文学奖”。2004年,《许三观卖血记》获美国巴恩斯·诺贝尔新发现图书奖。
<P> 这两部作品被国内外多家出版社争相出版,并一直处于热销之中。
<P> 但余华并不满足于已取得的成就,他曾说,美国作家哈金的一句话给了他很大的启示。哈金说,美国作家心中都有一个伟大的愿望,就是一生要写一部伟大的小说,所以,美国的作家总是用写5本书的精力去写一本书。
<P> 因此,余华开始酝酿他的新长篇小说,从2004年下半年开始,这部长篇小说终于进入了良好的叙事状态。按他的构思,这部长篇小说主要是写两个男人之间的故事,总长度将在30万字左右,已进入最后的完稿阶段。